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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老大的烟袋锅在黑暗中亮了一下,火星落进河滩的沙粒里,瞬间灭了。“当年批‘四旧’最凶的时候,老张他们就躲在对岸的窑洞里。”他往河堤下啐了口唾沫,声音压得很低,“白天不敢点灯,就借着月光记数据,算盘珠子拨得轻,怕被河对岸的巡逻队听见。”
周小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对岸的土崖上果然有几个黑黢黢的洞口,风吹过崖壁的缝隙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极了老式收音机的杂音。苏雨晴突然指着洞口下方,月光里隐约能看见一排木桩,半截埋在沙里,露出的部分缠着褪色的红绳——正是李默铜铃上的那种绳结。
“那是当年拴木船的桩子。”船老大的声音带着颤,“有回暴雨冲垮了河堤,老张他们抱着灵脉图往山上跑,木船在浪里打旋,还是后生们跳进水里拽着缆绳才保住的。缆绳磨断了,就用裤带接,谁都没松手。”
李默的铜铃突然在口袋里发烫,他掏出来时,铃铛上的红绳正往对岸飘,铃声细弱却执着,像在回应什么。周成煜打开地质包,从里面翻出那半张《东方红》歌谱,月光落在纸页上,背面的铅笔坐标突然洇开,在纸上晕出条细细的红线,一头连着岱庙,一头指向对岸的窑洞。
“得去看看。”周小小摸出包里的搪瓷牌,“勘探队07号”的白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背面的“苏”字被指尖磨得发亮。苏雨晴打开罗盘,指针不再乱晃,稳稳地指着窑洞的方向,底座的刻痕和她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一起发烫,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血脉往上涌。
船老大解开岸边的木船缆绳,船板在水里晃了晃,发出吱呀的声响。“这船还是当年的老样子,”他撑起竹篙,河水在篙尖溅起银亮的水花,“老张他们就坐这船运过仪器,舱底铺着柏叶防潮,现在闻着还有点味儿。”
周小小蹲在船舱里,果然闻到淡淡的柏香,混着河水的腥气,和爷爷旧相册里夹着的干柏叶味道一模一样。船过河心时,李默的铜铃突然响了,调子是《东方红》的片段,河面上的月光随着铃声晃出涟漪,像谁在水里撒了把碎银,顺着水流往窑洞的方向漂。
窑洞入口被半扇破门挡着,门板上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,漆皮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的字——“抓革命,促生产”,正是那个年代的标语。周成煜推开门,灰尘在月光里扬起,迎面看见墙上挂着的帆布包,和盐井里找到的那个同款,只是更破旧些,边角磨出了毛边。
包里的搪瓷缸摔成了两半,缸沿还粘着干硬的米粥,内壁的“为人民服务”字样被烟火熏得发黑。苏雨晴在缸底摸到块硬物,掏出来一看是枚锈迹斑斑的毛主席像章,背面的别针断了半截,却依旧紧紧别着张纸片——是片晒干的向日葵花瓣,和黑木匣上的刻痕完全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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