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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正是云香楼掌柜齐青寂前来拜访阮凝玉的日子,照例商议酒楼近期的账目与经营诸事,他还打算请示阮凝玉买下另一处产业,这事很是郑重,必须亲自跟阮凝玉这个东家商议。
再者他靠着道上的人脉,隐隐约约听说有王爷要起兵谋反的消息,似乎不是空穴来风。若真的要打战了,对他们酒楼的生意必有影响,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长安,这些事,他都要跟阮凝玉详谈,寻找后路。
他早已听闻谢凌上任南京都督同知的消息,原以为谢凌人在南......
暴雨如注,檐下水帘垂落如织。周怀安立于古井前,衣袍尽湿,发丝贴额,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轮廓滑落,仿佛岁月刻下的沟壑也被冲刷得愈发清晰。他缓缓起身,双目望向南方??那是京城的方向,也是风暴汇聚之地。
“松动?”他低声自语,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,“谢云章终究还是个年轻人,血热易燃,也易熄。”
他并不怪他。当年他自己也曾跪在先帝面前,满腔热血要肃清吏治、整饬朝纲,却被一句“书生妄言”贬出京师。十年江南漂泊,才明白真正的斗争不在奏章之间,而在人心深处,在无声处听惊雷。
他转身回屋,推开书房暗格,取出一只漆黑木匣。匣中并非金银,而是一叠泛黄纸页,每一页都写着一个名字,旁注籍贯、志向、性情,甚至弱点。这是《士林录》的原本,比谢云章手中那本更为详尽。其中二十人已被朱笔圈出,正是明经社初定的核心。
但还有一人,名字未圈,却以金粉勾边??陆知远。
此人乃湖州寒门之子,七岁丧父,母纺纱供读,十二岁便能背诵《春秋左传》,乡试第一,会试却因主考官忌其锋芒险些落榜。最终是周怀安亲笔批阅试卷,力排众议将其提至二甲头名。此子文章刚烈如刀,行事却极隐忍,曾有人问他:“若天下皆浊,君独清,当如何?”他答:“我不求独清,只愿为浊世点一盏灯。”
周怀安一直视其为衣钵传人,却从未召见。如今局势已变,他不能再等。
次日清晨,雨势稍歇,天光微明。一名青衣小厮悄然入城,直奔苏州府学旧址。那里如今已成废弃书院,唯有几间偏房尚存。陆知远正伏案抄书,案上摊着一部残破《孟子集注》,是他从市集淘来的孤本。
小厮递上一封素笺,无署名,仅有一行字:“枫桥旧地,故人待月。”
陆知远握笔的手顿住,墨滴坠纸,晕开如血。
他知道是谁。
当夜,月出东山,清辉洒江。枫桥静寂无人,唯流水潺潺。陆知远踏石而来,见周怀安独立桥心,手中执一盏素灯笼,火光摇曳,映得他半面明亮,半面幽暗。
“老师。”陆知远跪地叩首。
周怀安扶起他:“不必多礼。你能来,说明你心中尚有疑问。”
“学生不解。”陆知远直视其目,“谢师兄已组建明经社,为何又要召我?莫非……不信他?”
“我信他。”周怀安缓步前行,声音低沉,“但我更信乱局之中,需有不同路径并行。谢云章走的是明路,聚众发声,以文载道;而你,我要你走暗途。”
“暗途?”
“不错。”周怀安停下脚步,“明经社一旦公开,必遭打压。赵昭不会容忍一股不受控的力量存在。她今日断其仕途,明日便可毁其性命。所以,必须有人藏于阴影,掌握证据,联络四方,调度资源,必要时……也能全身而退。”
陆知远瞳孔微缩:“老师是要建另一支‘影社’?”
“不叫影社。”周怀安摇头,“它没有名字,也不留文字。它只存在于几个可信之人的心中。你们彼此不知身份,只通过特定暗号接头,传递消息、转移人员、藏匿书稿。一旦明经社被剿,你们便是火种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,正面刻“明”,背面刻“经”,边缘锯齿细密。
“此为信物。持此者可调动我在江南十二州的私驿、船队与银库。每月十五,姑苏城外寒山寺钟响十三声后,会有人在寺后老槐树下等你,交付情报。”
陆知远接过铜钱,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刻痕,心头一震。
“老师……若此事败露,牵连甚广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周怀安望着江面,“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人承担。我会亲自写三封密信,分别送往岭南、川蜀、闽中三位旧部手中。他们曾是我麾下监察御史,后被贬各地,至今仍掌一方教化之权。他们会暗中庇护你们的学生,收纳逃亡士子,传播《明经纪闻》续篇。”
他忽然回头,目光灼灼:“陆知远,你不怕死吗?”
青年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怕。但比起苟活,我更怕睁眼看着天下读书人沦为权贵奴仆。”
周怀安笑了。那是二十年来,第一次有人让他真心展颜。
“好。”他点头,“那你便是‘薪火’的第一根引线。”
??
与此同时,京城公主府内,灯火通明。
赵昭端坐主位,十位新科进士分列两侧,皆着崭新官服,神情拘谨而激动。席间珍馐琳琅,乐声悠扬,俨然一场恩赏盛宴。
“诸位皆是国之栋梁,寒门翘楚。”赵昭举杯,声音温婉如春水,“本宫深知你们一路艰辛,无靠山、无财资,全凭一支笔闯出前程。今春闱放榜,世人皆道是主考官公正,可你们心里清楚??若无本宫压阵,东宫早将你们黜落三千里!”
众人默然低头,有人眼中闪过感激,也有人眉宇微蹙。
“所以,今日设宴,不为别的。”她放下酒杯,目光扫过全场,“只为告诉你们一句话:跟我的人,不会吃亏。”
话音刚落,白露捧上一份名单,轻声道:“娘娘,查到了。除谢云章外,另有七人参与《明经纪闻》撰写,包括陆知远、沈砚之、裴文修等人。其中三人昨夜已秘密离京,疑似南下。”
赵昭冷笑:“南下?去找周怀安了?”
她站起身,走到沈砚之面前??此人出身浙东贫户,靠替人抄书维生,文章清峻脱俗,原定授翰林院庶吉士,如今却被列入禁选名单。
“沈公子,你写那篇《论言路壅塞》时,可想过今日?”
沈砚之脸色惨白,却昂首道:“学生所言句句属实。若因直言而获罪,岂非印证了文中所谏?”
满堂寂静。
赵昭凝视他良久,忽而抚掌轻笑:“说得好。有胆识,有风骨。可惜啊……风骨不能当饭吃,也不能保命。”
她转身下令:“即日起,沈砚之革去功名,逐出京城,永不录用。其余六人,暂囚大理寺,待审问幕后主使后再作处置。”
“娘娘!”一位进士忍不住起身,“此举恐伤士心!”
“伤?”赵昭冷冷看他,“你们以为本宫愿意如此狠绝?可你们忘了,这天下不是文章写的,是刀兵定的。没有我赵昭在朝中撑着,你们连写文章的机会都没有!”
她环视众人,语气渐冷:“我可以给你们官做,也可以让你们一辈子做个草民。选择权,在你们自己手里。”
宴会散后,赵昭独坐偏殿,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??那是周怀安年轻时任礼部侍郎时佩戴之物,后来被她巧计所得,一直收藏至今。
白露低声问:“娘娘真要斩尽杀绝?这般手段,只怕激起更大反弹。”
“反弹?”赵昭摩挲玉佩,“我就是要他们反弹。只有当理想撞上现实的墙,他们才会明白,谁才是真正能保护他们的人。”
她眸光幽深:“传令下去,放出风声:凡主动揭发同党者,不仅免罪,还可优先入选翰林。若有能提供周怀安与明经社往来证据者,赏银千两,授五品实职。”
白露倒吸一口凉气:“您这是……要逼他们自相残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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