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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民政厅后巷的梧桐树把影子拉得老长,像只张牙舞爪的鬼。树桠上挂着个破塑料袋,被风刮得 “哗啦” 作响,时不时飘到督查组的白色面包车顶上,留下道浅浅的灰痕。面包车藏在浓密的树荫里,车身上落着层灰,前挡风玻璃右下角贴着的 “防汛应急” 标识早就卷了边,边角还沾着块干了的鸟粪,是上周从后勤科借来的幌子。车门把手上的胶带粘了又粘,露出里面的锈迹,像道没愈合的伤疤,摸上去硌得慌。
小林的指甲在蚊子包上掐出第六个红印,胳膊肘到手腕的位置连成了片,红肿的疙瘩上还留着淡黄色的脓水,是被后巷的花蚊子叮的。这种蚊子专在傍晚出来,叮起人来又疼又痒,他昨天喷的花露水早就失效了,瓶底只剩下点浑浊的液体,晃起来 “咣当” 响。他举着的望远镜镜片沾着层水汽,把三楼办公室的人影晕成了模糊的色块。这是他们蹲守的第三天,面包车里的温度计指向 32 度,座椅的人造革黏在背上,像块发烫的膏药,每挪动一下都能听见 “刺啦” 的声响,后背的汗把衬衫浸透了,印出个深色的 “工” 字。
“组长,他又开抽屉了。” 小林的声音压得很低,喉结在晒得脱皮的脖颈上滚动,露出道白色的印子。望远镜里,某副处长的手指在抽屉锁孔里转了两圈,黄铜锁芯发出 “咔哒” 的轻响,像咬碎了什么秘密。抽屉深处的铁盒露了出来,绿色的漆皮剥落得像块烂树皮,盒盖上用红漆写的 “绝密” 二字被磨得只剩个轮廓,边角还瘪了块,像是被人用脚踩过。
组长老周的手指在记录仪上轻点,屏幕上的时间跳成 10:17。他的军绿色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,形状像幅抽象画,领口的纽扣松了颗,露出里面褪色的白背心,上面还沾着点酱油渍,是昨天午饭吃面条时溅的。“拍清楚铁盒里的东西。” 他的声音里带着烟草的沙哑,昨天夜里蹲守时抽了半包烟,烟蒂在车门缝里堆成了小山,蓝色的烟盒被捏得变了形,扔在仪表盘上。
小林把望远镜焦距调近,铁盒里的群众来信露出半截,最上面那封的信封边角磨得发毛,右上角的邮戳是去年腊月廿三的,盖着 “青川县望月镇” 的红章,墨迹被水洇过,晕成了朵难看的花。信封上的字迹是用铅笔写的,笔画里还卡着点泥,显然是在田埂上写的。他突然想起昨天在信访局门口遇见的老太太,拐杖头磨得发亮,铜箍上刻着的 “福” 字被磨得只剩个 “礻” 旁,木头杖身有处裂纹,用细铁丝捆着。当时她正攥着份一模一样的信封,颤巍巍地问保安:“张副处长在不在?俺儿子的抚恤金…… 再要不回来,小孙子的学费就交不上了。” 老太太的牙快掉光了,说话漏风,唾沫星子溅在保安的制服上,保安皱着眉往后躲。
“张处,302 室的老太太又来了。” 秘书小孙的声音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,带着股刚泡的龙井味,还混着点护手霜的甜香。她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 “噔噔” 的响,鞋跟有点歪,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,停在办公室门口时,裙摆扫过门框上的灰,扬起细小的尘粒,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。“说儿子的抚恤金还没到,这是这个月第五回了,手里还攥着您上次签的条,说‘下周就办’。” 小孙的指甲涂着粉色的指甲油,有两个已经剥落了,露出里面的白茬。
𝑰b𝑰qu.v𝑰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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